从双桥沿北市街往南走几十米,就可来到玉燕堂。
玉燕堂,原名怡顺堂,相传为明代中山王徐达之弟徐逵后裔于明正统年间所建。清初出卖给张姓人家,改名玉燕堂,俗称张厅。
张厅是周庄镇仅存的少量明代建筑之一,为江苏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。近几年来经过有关部门精心维修,恢复了原有的风貌。
作为殷富人家的宅第,张厅历经五百多年沧桑,但气派依旧。走过沿街的门厅,面前是一个天井,绿意盎然。两侧是低矮的厢房楼,上下落不都设蠡壳窗户。在漫长的岁月中遭到损害的砖雕门楼,坚实的石柱,细腻精良的雕饰,仍不难看出张厅昔日的风采。大厅轩敞明亮,—抱粗的庭柱下是罕见的木鼓墩(柱础),这是明代建筑的明显标志。厅堂内布置着明式红木家具,张灯结彩,迎送宾客。墙上悬挂着字画,—副对联尤其引入注目,上联是“轿从门前进”,下联是“船自家中过”。仔细琢磨,对联十分贴切地写出了张厅的建筑特色。
大厅的东侧,有一条幽暗深长的陪弄。旧时,没有大事轻易不开正门,每逢婚丧喜庆或有贵宾来访,才打开大门,抬进轿子。平时家人进出都走陪弄。如今,陪弄却成了别有风味的旅游通道,在幽暗的光线中不知深浅地向前走,沉寂中不知逝去了多少时间,只看到斑驳的墙上,壁龛被烟火熏得黝黑,阴冷的潮气在脚下氤氲,惶惑间,一片含有绿意的光亮投来,眼睛顿时一亮:后院花木扶疏,春色如画,一条晶莹的小河奇妙地闪现在弄底,贴着墙根流来,又穿越水阁而去,仿佛文章高潮处的神来之笔,出乎人的意料。
小河有一个优雅的名字“箸泾”。由于它与南湖相通,河水清洌。箸泾中段拓一丈见方水池,即是船儿交会和调头的地方。四周由花岗石驳岸护卫。驳岸上是临河人家的后窗,设有—排敞窗,窗前有吴王靠,也叫美人靠,一种木棱式拉杆。窗下驳岸间如意形状的缆船石上,拴着—条树叶般的小船,一副“船自家中过”的情景。
张厅的后院,是—个闲静素洁的小花园,四周围拥着粉墙黛瓦的民居。高高的风火墙下,翠竹摇曳,月季吐艳,书带草点缀着曲径。引人注目的是一柱太湖石,玲珑剔透,洁白如雪,高峰处有一峦状如飞燕,于是人们将它称之为玉燕峰。它为这个小巧的花园增添了几分灵秀之气。
来自大都市的游客走进张厅,穿过狭窄的陪弄,来到箸泾穿越的后花园,显然不是为了寻求惊险。他们可以走过架在箸泾之上的廊棚,欣赏河中小船,也可以穿戴明清服饰当一回历史人物。那些普通的民居、门窗和梁檩笼罩着岁月的烟尘。围坐在小方桌旁的老老少少,边往碗里夹菜边谈论家常,全然不顾从陪弄穿梭而人的游客投来探询和纳罕的目光。在游客们看来,居民们的装束、容貌乃至碗里的虾糟烧鱼、韭菜炒螺蛳,都是值得一看的。“轿从门前进,船自家中过”的张厅,袒露的是最具体的现实,连同一份安谧温馨的水镇情趣。它唤醒了游客的怀旧意识,于是,感慨、诧异和歆慕,种种难以诉说的心绪都包含在旅人的情怀里。
除了张厅,周庄的明代建筑还有迮厅和章厅,分别为迮姓与章姓人的家的住宅。
迮厅位于富安桥北侧,为明代崇祯年间吴江望族迮文焕所建,前后共五进,现存第一、四、五进,其馀已毁。主厅又称大书房,据《迮氏家谱》记载,清光绪年间,祟陆润庠在此受蒙从师,成年后考中状元,遂将当年念书的大厅称之为大书房。现在大书房已不复存在,只有宽阔宅基上残留的块块方砖和覆盆式青石柱础,不甘心时光的流逝,向游人证明着这里昔日的兴盛。
章厅位于中市街,为章腾龙故居。章腾龙,字觐韩,周庄镇人。年少游学习武。于清雍正九年(公元1731年)效法徐霞客,远游各地,途经江苏、浙江、江西、广东、广西等地区,经两年多的长途跋涉,抵达桂林,行程一万馀里。回到周庄后,撰写了《岭南杂记》和《粤游纪程》。晚年,章腾龙采辑故里史实,积十年岁月,于清乾隆十八年(公元1753年)编纂成《贞丰拟乘》。五十多年以后,嘉庆十五年(公元1810年),由周庄人陈勰增辑,刊印问世,成为周庄镇有史以来的第一部镇志。民国《吴县志》称,《贞丰拟乘》问世后,附近的一些水乡古镇都陆续撰写刊印镇志,“顾时鸣撰《甫里志》,沈赞撰《唯亭志》,陈树谷撰《陈墓志》,陶煦又撰《周庄志》,皆踵章氏而起者也”。章腾龙一生著作甚丰,计有《绿天书屋诗文集》、《驹隙志》、《清梦录》和《金阊婆子话稿》等。
张厅、迮厅、章厅这些明代建筑,因其年岁久远,保存较为完整,为文物、建筑、美术、摄影、旅游工作者们提供了宝贵的资料。国内的许多古建筑专家认为,在中国渊源流长、丰富多彩的建筑文化宝库中,除了少数始建于明代的寺庙和古塔尚有保留外,明代的民居建筑已所剩无几,因此周庄的几处明代民居,就愈加显得光彩夺目。对于旅游者来说,如今名山大川游人如织,园林胜境人满为患,难以觅得大自然的谐趣。而往游周庄,在周庄民居清静幽谧的氛围中,细细体味清澄如水的水镇风情,确是别有一番情趣。